极川

【周方平行世界】洛伦兹的蝴蝶 · 其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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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厢里闹哄哄的，酒味与人声齐齐窜进鼻腔与大脑里。才成年——有些甚至还没满十八岁的半大少年们正兴奋狂欢，从他们脸上已经很难看见考试时的紧张与这三年的疲累。

方唯人缘不错，被灌了不少酒，此时已经晕晕沉沉，同学的脸清晰模糊再到清晰。

他从巨大的吵闹声中脱离，躲去门外接电话：“嗯.......你来接我，好不好？”

对面的人应该听出了他语气不对，说了句什么。

“喝了一点，我也不想喝酒啊。”方唯回答。

所幸四下无人，否则真不知如何解释他此时说话时柔软到有些令人遐想的腔调。

对方从家里赶来至少要半小时，方唯还没醉倒，尚能算清楚时间。于是接下来半小时里任凭同学如何劝酒，他也不再喝，以防待会儿真醉成了烂泥，免不了那人要不高兴。

他一想到那人，心里陡然升起难言的甜意，嘴角都不自觉泛起了微笑。

吴云舒拢了下头发坐过来：“在笑什么呀？”

方唯一惊：“考完了开心。”他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
“考的怎么样？啊，不该问这个，太扫兴了。”女孩微恼，似乎在怪自己没找好话题。

方唯不觉扫兴：“发挥正常，你呢？”

“也正常。”吴云舒道，“想好志愿了吗？”

他们这类优等生早早就定下了目标，吴云舒暗自了解过，方唯要去s大，如若发挥正常，那自己有极大可能能与他同校。

两人坐在人群的呼喊和劝酒声下聊天，有不识眼色的同学凑过来拉他们去喝酒，却很快被人拦下，使了个大家都懂的眼神，调侃道：“别打扰人家谈情说爱啊，遭天谴的。”

吴云舒笑了笑，却并未露出胆怯，只是脸红了红，她侧头想去看方唯的反应，却看见对方根本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，正面上含笑地在专心致志回信息。

说谁给他发的？吴云舒不禁想。

“我先走了。”方唯起身背上包，打断了她的思考。

“这么早就走了？等会儿还有午夜场活动呢。”相熟的男同学叫道。

“真的有事，朋友来接了。”他说。

“什么朋友啊？女朋友？”对方与他开玩笑。

方唯没反驳，摇着手跟他们道别，然后又想起身旁的吴云舒，礼貌地与对方打了个招呼：“我先走了，你们慢慢玩儿。” 

“哦，好。”吴云舒有些失落。

酒店门外吹来初夏凉风，方唯醒了点酒便觉困顿，在门口辨认了几秒钟才看见有道身影立在阶梯下面。

他三步并两步跳下去，像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般跳进对方怀里。

“我困死了。”他一见面就是这句。

周锐昀佯装推他：“喝醉了？”

“没有。”方唯说，“我还能报出你的学号跟三模考试的总分数。”说着他贴在对方耳边报了一段数字。

周锐昀不置可否，问：“送你回家？”

“不想回家。”方唯想了一下，忽然抬起脸来，男孩英俊侧脸映在斑斓灯光下，是蛊惑人心的模样，而侧脸的边缘一块立牌光斑模糊，宾馆名字在其中闪闪发光。

方唯忽觉身体一热，大脑跟着一热，不禁脱口而出：“我们去开个房吧。”

周锐昀闻言一怔，抱着他的手臂一紧：“你确定？”

怕疼又怕这怕那的小处男犹豫点头：“嗯，去不去？”

去不去？

青春期男孩的冲动在一句话里就点燃，两人冒冒失失迎着夜色进了宾馆，好在今天是高考，方唯考完试就被拉来了聚会，包里还装着身份证。他拿身份证时手都哆嗦——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激动，总之哆嗦的带出了涂卡笔和橡皮擦，全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。

他赶紧俯身去捡，周锐昀也在做同样的动作，两人指尖一触，火花迸溅。

啊啊啊。怎么回事！方唯跟他恋爱已经三个月，接吻了好几次，也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，心都飘飘荡荡晃起来。

两人面上镇定地把身份证交给宾馆前台，顶着前台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和扑通心跳接过房卡，迅速窜进电梯里。

房间在八楼，好数字，很吉利。方唯甚至有闲心在考虑这件小事，眼睛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，紧紧抓着周锐昀的手。

狭窄空间里，每一次呼吸裹挟热意和春日气息。汹涌欲潮扑面而来，方唯在其中闻见了周锐昀身上惯有的冷然的气息。

长廊靠里才是他们的房间，方唯到底是喝了酒，任凭自己晕乎乎地去抓周锐昀，没到房间两人就黏合在了一起。

“有监控。”周锐昀提醒。

方唯唔了一声，手臂缠上来：“看不清的。”

他缠起来人来让人招架不了。况且数来数去，学校放假后他们就没见过，已经整整一周。

周锐昀吸了口气，把随身带来的薄外套罩在两人头顶，借着遮挡去寻方唯的嘴唇。方唯眼前蓦然一黑，好似有了奇怪的安全感，他张开嘴唇让对方探入，又急切去索取对方。

两个年轻人在墙边顶着外套吻成一团。直到听见了旁人的脚步声才匆匆回神，刷卡推门进了房间。

进了门反倒清醒过来，他俩一个慌张一个故作镇定，因此都没注意到开了个情路套房，一看房间布置都齐齐默然。

方唯放下背包，故作冷静：“先洗澡吧。”

周锐昀点点头，忽然笑了笑：“一起。”

方唯僵直，脸上冒烟：“行啊。”

然而初识恋爱的男孩还没进化到厚脸皮阶段，最终只是方唯一个人进了浴室。他喝了酒，想先尿尿，可还是头一次与周锐昀同一间房，顾忌着点面子，先把花洒打开来，遮掩了他尿尿的声音。

做完这些他才暗自松口气，认真洗起澡。边洗边在脑子里回忆以前看过的资料，力求等会儿上了床能表现满分。总不能太逊.....

洗完澡出来他示意对方进去，然后才看见床上的放着一堆东西——润滑剂，安全套，湿巾和纸巾，周锐昀甚至体贴地倒了杯热水放在床边。

方唯：......

然后方唯睡着了。

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，害羞又期待，思考 着自己要不要现在就把衣服脱掉，躺进被子里给周锐昀一个惊喜。可在他贫乏的性、幻想里，脱、恋人衣服是一件非常有情、趣的事。还有，安全、套怎么用？自己等会儿能顺利套上吗，千万别手忙脚乱出丑啊。等等，谁上谁下呢？

这好像是个严肃的问题，但似乎又没有争议。

应该是自己在下面......周锐昀如果在下面的话会是怎样？

他脑子里乱糟糟的，什么都能想到一茬。浴室里水声不歇，忽然他意识到其实周锐昀也在紧张。

虽然表现的镇定，表情也无懈可击，但方唯听着水声估算时间，周锐昀理应是速战速决那类人，冲个澡几分钟便好，这都十来分钟了也没出来——

方唯一瞬间升起了愉快的念头，原来他也紧张嘛。这样一想，自己好像忽然不那么紧张了。

他翻了个身，舒舒服服躺着，心想待会儿要不要嘲笑对方。

他想着想着，在酒意的催眠下眼皮乱颤，慢慢阖上眼睛。

等周锐昀迟迟踏出浴室后，只见他的男孩躺在床上，呼吸平稳，面色恬然，已经熟睡。

手里还紧紧攥着个安全、套。

Fin.